今天，省级残联新任领导干部工作研讨班开幕，我首先欢迎大家到残联工作，预祝大家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充分发挥聪明才智，取得好的成绩。

      去年，残联换届，有一大半省市残联改选了领导班子，新任命了22个“一把手”，一些老同志退下去了，一些年轻的同志顶上来了，还有一些同志，从别的部门调来，使残联这个肌体补充了新鲜血液，这就是新陈代谢，是残疾人事业正常发展所必须的，也是希望之所在。

      我想利用这个机会，和同志们聊聊天，谈谈心。对的，你们接受；错的，这个耳朵进，那个耳朵出；错的厉害了，还可以批评。

      我想谈三个问题，首先，谈谈我不再担任残联主席的基本想法。

      这个问题，去年中国残联五代会期间我曾经讲过，但讲得比较简单，现在再向大家做个交待。

      其实，这个问题比较单纯，主要是个人年龄和身体方面的原因。我今年65岁了，这几年，体力下降很快，已经不能承担很多工作了。回忆当年创业之初，每年总要跑十个八个省。每到一地，与省里的领导见个面，一个多小时，许多问题都能解决。开厅局长报告会介绍残疾人事业情况，时间就要长些，一般要开两个多小时。开残疾人座谈会，听残疾人意见花费时间更多。有一次在唐山开会，从晚饭后开始，到夜里两点钟才结束。还要下基层看设施、到老百姓家看残疾人。省会城市之外，再到下面跑几个城市。在北京的时候，也是经常连续作战，每天十几个小时，也还挺得住。另外还要承担一些外事出访任务，早期主要是学习先进国家的经验，要参观很多地方。多边的双边的会谈也不少。现在没有这个体力了。这几年，基层跑不动了，连省会城市也去得很少了。外事任务也不能完成。已经有两年没有出国了。

      一方面，残疾人群众接触少了，各级干部接触少了，省委书记、省长都不认识了；另一方面，业务工作情况掌握得少了，了解得少了。一个是人，一个是事，离开这两条，重大事情还要作决策，不是很危险吗？头脑再不清醒，一定会犯错误。所以，在不能承担职责时，就要及时退下来。

      往深一点说，我也实在不适合继续担任主席了。我从1988年到去年，已经当了四届残联主席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。小平同志上世纪80年代多次说过：一个国家的命运寄托在一两个人的威望上是很不正常的。残疾人事业也是一样。建立一个好的机制，一个好的制度，才能使这个事业健康持续发展。制度建设是个根本性、长远性的问题，我现在退下来，有利于这个制度的建立和完善。

      作为个人，从筹备残疾人福利基金会开始，我从事残疾人工作已经27个年头了。回顾起来，我和同事们主要是推动了三件事：一是中国残疾人事业的发展，二是人道主义思想的普及，三是国际残疾人权利公约的缔结。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，中国的残疾人事业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；人道主义思想群众广泛接受了，已经写进了党中央、国务院文件；残疾人权利公约的工作大致完成，以后主要是履约的问题。可以说，这三件事都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。我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，我并不是一个特别有本事的人。我觉得一个人能够在一个大环境中为社会做点工作，是很幸运的，也是很幸福的，要珍惜这份幸福。我现在退下来，正是基于这个认识。

      以上这些想法，我曾向中央领导同志和组织部门的同志汇报过，也向我们的名誉主席瑞环同志汇报过。瑞环同志听了表示赞赏，还念了一句古诗：“知行知止唯贤者”。这句诗出自宋代邵雍的一首七律（后面一句是“能屈能伸是丈夫”）。意思是，明白什么时候进，什么时候退，才是“贤者”。我查了一下资料，这个邵雍，是个德高望重的鸿儒，是个人物。我非“贤者”，但心向往之。知行者勇，知止者智，要害在一个知字。该站出来的时候必须站出来，该交班时一定要交出去。

      还有一个因素，就是目前交班的条件也已经具备，经过多年努力，新班子已经能很好承担起领导职责，上届我辞去党组书记，由新宪接任。五年来，党组和理事会干得很出色，很了不起。特别是，这次海迪同志能够接中国残联主席的班。对此，我是十分感谢的。

      海迪同志，大家都很熟悉了。她是我们残疾人的杰出代表。在上世纪80年代，海迪同志就是人们的楷模，是全国劳动模范。小平同志也曾亲笔题词：“学习张海迪，做有理想、有道德、有文化、守纪律的共产主义新人！”

      上世纪80年代的劳模，到现在，还能保持活跃的思维，坚定的信念，不懈的追求，还能固守既定的原则和奋斗的精神，这是很不容易的。她现在也还是我们学习的榜样。

      海迪同志走了一条文学之路。她以自己独特的经历和体验，用她的智慧和灵感，创作了大量的有影响的小说、散文，诠释人生价值，抒发热爱祖国、热爱生活的炽热情怀，表达内心极其丰富的情愫，同时也回答了亿万青年和残疾人非常关心的人生观、价值观问题。作为当代一位著名的作家，在文学创作的同时，她也没有脱离社会，还做过很多社会工作。海迪有句名言：“活着就要做个对社会有益的人”。我们大家也都知道，海迪也是个资深残疾人工作者。她是一至三届残联主席团委员、四届主席团副主席，也是三、四届肢残人协会主席。这些年来她始终保持与残疾人群众的联系，始终以各种身份参与残疾人工作。我相信，作为中国残联主席，海迪一定会是很出色的。在海迪、新宪等同志的领导下，我们残联各方面的工作，在新的基础上，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。

      其次，谈谈怎样做一个合格的残疾人工作者。

      这个题目太大，内容太多，恐怕讲不全，只能谈个大概。

      残疾人工作者，在党政工作人员序列里，属于人民团体的工作人员。党政工作人员应该具备的素质他都应该具备。但是，残疾人工作，与其他工作有许多不同之处，对一个残疾人工作者，还应该有其他方面的要求。这就是残联工作的特殊性。

      第一，他应当是一个人道主义者。

      人道主义的源头，外国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古罗马时代，中国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，但它真正形成，还是最近四五百年的事。作为一种优秀文化，人道主义是应该继承和发扬的社会基础思想之一。一个残疾人工作者，起码应当是一个人道主义者，是一个有爱心的人。

      人道主义的核心是爱，这个爱是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。今天，我就谈谈尊重。人道主义要求我们尊重每个人的价值、尊严和权利。尊重自己，尊重他人，尊重生命，尊重自然。尊重就是敬，有敬才有爱。即使是亲情爱情，也要先有这一份敬。不是有一句成语叫“相敬如宾”吗？残疾人工作者必须尊敬残疾人，敬爱残疾人。大家想想，这个世界是多元的，正是有了残疾人，人类才是完整的。残疾人承担了人类最大的痛苦，付出了人类最大的代价。从道义上，从感情上，从心底里，我们应不应该感谢他们？应不应该尊敬他们？残疾人是有障碍的，做每一件事，付出的努力最多，得到的回馈却最少。但他们总是默默地承受，还总说感谢共产党，感谢政府。这是社会主义国家最好的公民，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去敬、去爱吗？

      爱残疾人，就要了解他们。了解得越深，爱得就越真。深入到残疾人中去，成为他们的朋友，成为他们的亲人，你就会感到他们真是最可爱的人。发扬人道主义，尊重、热爱残疾人，全心全意为他们服务，这是对残疾人工作者的特殊要求。不是人道主义者，不配做一个残疾人工作者。

      第二，他应该是有更多信仰和道德追求的人。

      从创业伊始，我们就提出残疾人工作者的道德底线是人道廉洁，要有奉献精神，牺牲精神。因为，我们服务的对象处于弱势地位，他们缺乏保护，缺少帮助。为他们工作，是一种道义，不讲信仰道德的人是不能做这个工作的。

      现在的中国，信仰道德缺失十分严重，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，也是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。许多人什么都不信了，什么都不怕了，无法无天。做人，还是要有底线的。这个底线，就是有所敬畏。一个人有没有道德修养，有没有信仰追求，跟他是不是有所敬畏，是大有关系的。

      有人说，无私者无畏。这话对不对？对，但看在什么场合。面对敌人的屠刀，就对；对人民，对事业，就不对了。我想改一个字，无私者有畏。我的看法是，要有所畏惧。畏什么呢？畏天，畏地，畏人。

      天，是历史潮流。我们做的事有没有正当性，正义性，主要看是否顺应历史潮流。顺流而下，势如破竹；逆流而动，寸步难行。也就是说，干了半天，要问一下，我们干的是好事，是坏事，还是蠢事？这可是不一定。远的不说，只讲建立新中国以后，我们好心办坏事办蠢事还少吗？大跃进，人民公社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，是好心，还是坏心？一开始我们不是都相信吗？路线错了，一切都错了。在这样的大问题上，不可不“戒慎恐惧”。

      地，是中国土壤，是中国特色。对国情有认识，对实际有了解，对规律有把握，你做的事就能深深地扎根于中国土壤。否则就是空中楼阁，就是乌托邦，轻则劳而无功，重则害人害己。

      人，就是广大人民群众，就是8300万残疾人。要时刻想着：我做的事，是否让残疾人得到了实惠；我这个理事长，是否得到了残疾人的认可。既然来到了这个岗位，就要把这个责任担负起来。因为我们的工作影响着许许多多残疾人的命运，我们的行为决定着残疾人对我们是否认可。

      同志们想想，残联干部权力不大担当却不小，我们不畏天行吗？不畏地行吗？不畏人行吗？当然不行。我们总要敬畏历史潮流，敬畏皇天后土，敬畏我们的人民群众，这才是我们应当有的正确态度。

      在座各位大多是无神论者，不信上帝，不信菩萨，这是我们的选择。无私当然是好的，但没有畏惧不行。做残疾人工作，要有如临如履的态度，如临深渊，如履薄冰。我这样说，不是要大家都成为谨小慎微的谦谦君子，而是提醒大家要清醒，要谨慎。

      有畏惧之心，是一种美德。追求高尚和有所畏惧都可以成为道德的源头。前者是主动地自我约束，是自律；后者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外界的约束，是自觉的他律。道德并不具有强制性，有道德的人是对自我有要求的人。人可无才，不可无德。特别是我们残疾人工作者，要比别人背负更多的道义感，更多的道德感，因为我们是为最困难的群体工作。我的感觉是背上一个十字架。这个工作是我们自己选择的，我们不背谁背？

      第三，他应该是一个社会活动家。

      残联组织的属性和残疾人工作的特点，决定了残疾人工作者必须成为一个社会活动家。

      残联成立时我们叫事业团体，现在改为人民团体，都是强调代表性、服务性，还有一个管理职能。我们的基本工作方法包含了两个方面，一个是行政方法，另一个是社会方法。

      行政方法多数人都比较熟悉，文官制度源头是中国郡县制加科举制，这种思想和制度传到西方受到赞赏。随着西方工业化进程，社会和企业管理越来越复杂，需要一个高效有序的系统来处理，这就产生了现代文官制度。我们现在大量的业务都是在这个框架进行的，没有行政方法是不行的。

      行政方法的弱点是，追求程式化、规范化，注重层级观念，讲究按部就班，这样就容易导致刻板和僵化，有时效率也比较低。所以，现代国家很重视社会化的管理。经济事务，主要让市场调节，当然，也需要宏观调控，也要有法律体系做保证。社会文化事务，国家一般不直接动用行政手段，大量的是靠非政府组织，靠社团去管理。社团领导人是做社会工作的，当然要成为社会活动家。残联这样的社团，更是如此。

      残疾人工作基础差，资源少，范围广，难度大，这不仅与一般的政府部门不同，与工、青、妇也有很大的区别。我们的工作包含了教育、就业、扶贫、维权、无障碍建设、文化体育活动等许多方面。如果满足于按部就班，要么太慢，要么干不成。只有像板上钉钉那样，硬挤硬钻，才能推得动。所以残联干部要特别活跃才行，要上通领导，下联群众，内合部委，外交社会，和上上下下、方方面面的人通信息，打交道，像一个社会活动家那样去联络、宣传、动员，使出全身解数，去争取更多支持，寻求更多合作。

     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和国际交往的增加，我国的社会形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，今后还会发生更大的变化；社会资源多元化的趋势将更加明显，残疾人事业社会化发展的余地也会更大。我们的残疾人工作者只有成为一个积极的社会活动家，才能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。

      第四，永远不要变成官僚。

      这是我最想和大家说的话。20多年来，无论是基金会的干部还是残联的干部，总体素质都是好的。大家来自五湖四海，怀着满腔热情，不计个人得失，投身人道主义事业，充分发挥主动性创造性，开拓进取，全心全意为残疾人服务。我们有一支值得骄傲的队伍，依靠这支队伍的努力和奉献，我国残疾人事业才有了今天这样伟大的成就。每当我和我们的干部特别是基层干部接触，都会被他们的精神深深打动。这支队伍是我们事业的宝贵财富。有这种精神状态的干部是我们干部队伍的主流。

      随着残疾人事业的发展，我们的队伍不断扩大，掌握的财力比以前多了，手中的权力比以前大了，残联干部社会地位提高了，工作条件改善了，级别也提拔了。过去，政府部门的干部大多不愿意到残联工作，现在不一样了，有不少干部抢着来，省委在研究理事长人选时，也非常慎重，尽量挑能力强的。这都是好事情，它使我们有条件更好地为残疾人服务。但事物都有两面性，所有这些方面，在一定程度上都会对我们的干部队伍产生负面影响。毋庸讳言，现在，我们有少数人开始变了，脱离群众者有之，高高在上者有之，斗志衰退者有之，甚至贪污腐败者也有之，许多残疾人对残联的一些干部是不满意的，也有极端的对残联系统也不满，这都是危险的信号。我个人也有点不满意，因为确有官僚化的倾向。这个苗头要是不加重视，残联就会变成高居群众之上的官僚机构。

      各位理事长一定要警惕，律己要严格，带队伍也要严格。因为官僚主义是有其滋生土壤的，是有一定必然性的，这点，我从不抱幻想。你不斗争，不遏制，你就等着变质。

      我对我们残联的干部，是非常喜爱的，但也有担心。这些年我们的干部做了这么多事，有的理事长带病工作，倒在了岗位上；有的把自己的家产拿出来抵押，贷款给残疾人办事；更多的是起早贪黑，任劳任怨，默默奉献。这些都让人感动。但的确也有人成了老爷，对这些人，残疾人说话就很难听了。

      怎么办？这是个很大的问题。中央对党的建设，对于干部队伍的管理有很多规定和要求，大家都要照着办。我现在只给大家提醒几点。首先，要明白残联组织的基本性质是残疾人的群众组织，不是官僚机构；第二，残联干部不是官，是服务者，是残疾人的亲人；第三，不要忘记残疾人疾苦，不要忘记我们的道德承担；第四，多交残疾人朋友，不断吸收政治营养；最后就是监督系统，特别是残疾人群众的监督，这是我们的薄弱环节。希望大家共同探讨，共同实践，强化监督机制。

      最后，谈谈忧患意识。

      近些年，“盛世”之说不绝于耳，且有越说越响之势。

      我们国家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，确实取得了伟大的成就。国力大大增强，2008年GDP达到42万亿美元，仅次于美国、日本，超过德国，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，外国也有人吵吵什么“G2”，好像中国已经和美国平起平坐了；这些年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影响力大大提高，谁也不敢小视我们了；人民生活得到改善，人们活得更有尊严，更加自信。我们的进步之巨大是以前难以想象的。于是，盛世之说随之而来。群众说说也倒罢了，领导干部也这么想，就危险了。

      在我国历史上，确曾有过“盛世”，比如“汉唐盛世”、“康乾盛世”等。那时，我国无论在经济上、政治上、军事上、文化上，都处于鼎盛时期，高居世界领先地位。即使如此，对清朝的“康乾盛世”，学术界也有争议，这里姑且不论。

      可以真正称作盛世的是汉唐。西汉和唐代，在中国社会的发展和中华民族形成的过程中，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。两个朝代的共同特点是：国家统一、人民幸福、经济发达、文化昌明、武功强盛、国威远播。汉朝当时在世界上的领先程度只有横跨欧亚非的罗马帝国可以相比。而唐朝在当时的强大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，当时世界上还有两个强国，一个是拜占庭帝国，一个是阿拉伯帝国，但它们的强盛都不如唐朝。

      在汉唐盛世中，人们常提到“贞观之治”，这是指唐太宗在位的23年。其实，唐太宗时期，还不是唐朝最发达的时期，最发达的时期是100多年后的唐玄宗时期，即所谓的“开元之治”。但为什么人们对“贞观之治”那么推崇呢？因为，那个时期，不光是国富兵强、民丰物阜，不光是世界最大的商业城市，有一半以上集中在中国，在制度和文化这些深层文明的建设上，也有着非常突出的建树。

      举例来说，大家很熟悉的“水能载舟，亦能覆舟。”这个说法最早出于荀子，魏征进谏时引用了，希望太宗引以为戒。唐太宗听进去了，他实际上正是按这样的诤言制定了政策，轻徭薄赋，休养生息，重视民意，深得民心。再如，贞观时期的社会秩序好得令人难以置信，贞观三年（629年），全国判处死刑的囚犯只有29人。六年（632年），死刑犯增至290人。这一年的岁末，太宗准许他们回家办理后事，第二年秋天再回来执行死刑（古时秋天行刑）。次年9月，290个囚犯全部回还，无一逃亡。这说明，那时的政治修明，社会安定，老百姓安居乐业，犯罪率很低。人犯了法，也甘愿服罪。史书记载：贞观时期“商旅野次，无复盗贼，囹圄常空，马牛布野，外户不闭。”就是说，城里城外没有小偷强盗，监狱里很少犯人，牲畜漫山遍野，家里睡觉不要关大门。“路不拾遗，夜不闭户”是老百姓理想中的盛世。

      看来，盛世是有条件的。民富，国强，社会矛盾少，文明程度高，这几点是起码的。再看现在中国情况：一，我们现在民富了吗？我们现在是小康社会。小康不是富裕，虽然我们的GDP世界第三，但一说到人均，就落到第104位，排在阿尔巴尼亚、厄瓜多尔、约旦、危地马拉后面，民还没有富。二，我们现在只是大国，还不是强国。无论从政治影响力、军事实力、科技实力、文化软实力，都远不如美国，不少方面也比不上其他发达国家。有些比如人均医生数、人均大学生数、人均律师数，甚至比不上印度等发展中国家。航母，印度有，我们也没有嘛！我国由大国走向强国还要有一个过程。三，现在的社会矛盾比比皆是，新老矛盾，短期长期矛盾，深层浅层矛盾，近几年集中交汇。贫富差距、城乡差距、东西部差距，大家反映很强烈。还有各种问题，资源、环境、医疗、教育、就业等，都有待研究解决，现在社会上人心浮躁，群体事件多，“维稳”任务很重。试想，屁股底下是一座座小火山，天下还不太平嘛。四，中国现阶段问题最大的是文化。传统文化被作为“四旧”打下去了，新的文化没有扎根，西方的基督教文化在我国也没有基础，这就出现了文化真空。文化真空论是我早就提出来的，没什么人响应，但我还是坚持。信仰危机、道德缺失是个根子，许多丑恶现象比如拜金主义、唯利是图、诚信丧失、坑蒙拐骗、贪污腐败等，均来源于此。

      我有个看法，发展经济，10年可以有个变化；改变信仰，有的人一天就够了，佛家不是有“顿悟”之说吗？但改变文化，非一日之功，没有三五十年，改不过来。现在的中国，道德文化的重建已经越来越重要了。

      我说这些，不是消极，而是正视。改革开放路子对了，再正视问题，继续在改革发展中解决问题，中国的进步才能更快。现在讲“盛世”，实在是太早了，而且具有危险性。

      对残疾人事业也是一样。我们成绩不小，但我们的发展程度还很低，问题还很多，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。我们的头脑一定要清醒，还要有长期艰苦奋斗的决心。

      我这个人，也许忧患意识比较强，我认为，我们的国家，人口太多，底子太薄，又折腾了那么多年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，欠账太多。改革开放30年，好不容易走上正轨，老问题新问题还有一大堆。我们都知道这是前进中的问题，要在继续改革开放中解决，但是问题总要一个一个解决才行。解决得不好，中国现代化进程也许还会遇到重大障碍。

      说了这么多，总的意思是，不能取得成绩，就满足了，就骄傲了。大家都要有危机感，要居安思危，要艰苦奋斗。咱们的国歌说，“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”，我觉得这词不能改，不改才有危机感。说句大白话：要想牛，也得踏踏实实地再干它几十年再说。